《流浪地球2》上映10多天了,相信各位該看都看了。
片子整體好不好,不同的人肯定有不同的見解。但至少在一點上,大家應該能達成共識——論特效和制作這一塊,該片屬實牛逼。
【資料圖】
這不僅僅是因為《流浪地球2》有太空電梯、空間站隕落、炸月球這樣的大場面和視覺奇觀,
還因為該片有著一種獨特的“寫實感”。
許多觀眾都覺得,與其說《流2》是一部科幻片,倒不如說它是一部有關“未來歷史”的紀錄片,看著特別的“真”,就好像在另一條時空線里,這一切真的發(fā)生過一樣。
這種真實的質(zhì)感是如何產(chǎn)生的呢?
答案無外乎三個字:
堆細節(jié)
這里可以先做一個對比。
在《流浪地球1》里,整個制作團隊做出了3000張概念設計圖、1萬件拍攝道具,置景展開面積為10萬平方米。
到了第二部,規(guī)模擴大到了5300張概念設計、9.5萬件拍攝道具,置景面積超過90萬平方米。
道具的增多和場景的擴大,就讓《流2》的許多裝備和場景,都不是純粹用綠幕和CG做出來的,而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比如影片開場,劉培強和師傅張鵬所開的那架垂直起降式魔改殲20,就是用一個1∶1還原的道具拍出來的。
制作該道具的鐘劍偉團隊,不但做出了機體的外殼,還打造了內(nèi)部的整個駕駛艙,不論是屏幕和操控設備,還是起落架和專用輪胎,全都按照真實的飛機工藝制作。
同樣,在拍攝加蓬基地被襲擊那一段時,其中一輛被摧毀的裝載車,也是徐工集團專門提供用于拍攝的。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這輛車的強化玻璃質(zhì)量太好,道具組折騰了好久,最終動用了叉車才把車窗砸碎。
徐工給《流浪地球2》投入了61臺主機設備、400多套零部件及車間道具、61套三維模型、319名工作人員。
除此之外,大到整個臨時指揮中心,小到劉培強向韓朵朵求婚用的戒指,遠到空間站里的休眠倉和外骨骼,近到加蓬某處二樓人們聚餐時用的燒烤架……各種真實的置景與道具,不但震驚了銀幕前的觀眾,也嚇到了銀幕里的演員。
沙溢在第一天進組時,完全沒想到組里居然真搭出了一個UEG基地,而吳京在路演的時候也吐槽,說沒想到那個無人機干擾槍有幾十斤重,舉那玩意就像在健身。
并且,如果你仔細觀察,還會發(fā)現(xiàn)不論是機器人還是單兵裝甲,用的還不全是一套制式,有的還能看出明顯的戰(zhàn)損。
而如果不說軍械,你會發(fā)現(xiàn)劉培強用的手機,由移動提供7G網(wǎng)絡信號,在他去看患病的妻子時,你能聽到隔壁病房的咳嗽和呻吟聲。
甚至,《流浪地球2》團隊對這種真實細節(jié)的追求,已經(jīng)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
在電影的設定里,前期的故事發(fā)生地加蓬位于赤道位置,但電影的拍攝地卻在山東青島。為了保持太陽光的照射能夠真實,拍攝組用吊車吊起了許多燈,搞了一個U型燈陣,以此來模擬真實經(jīng)緯度的光源。
而上述這一切,便為《流2》提供了“量大到幾乎要溢出的”可用視聽素材,導演和剪輯使用起來,簡直可以用“揮霍”來形容。
你可以回顧一下這部片子里,那些令人難忘的科幻橋段:
太空電梯在運作時的分級加速和“冰盾”護體,月球發(fā)動機點火時的打火石機械結(jié)構(gòu)變化,門框機器人保護人類時的“變形金剛式護盾展開”......
這些橋段雖然炫酷,但在片子里最多也就展現(xiàn)個幾秒,多一個鏡頭也不給。你還沒來得及欣賞細節(jié),注意力就被下一個奇觀吸引走了。
并且,有很多質(zhì)量非常高的素材,甚至都沒好好被用上。
比如影片中段,有一個圖恒宇被電擊槍射出的兩根針所擊倒的鏡頭。
實際上,那把電擊槍不但有自己的模型,而且經(jīng)過了精心的設計,但為了影片整體的節(jié)奏感,最后它們?nèi)急豢车袅恕?/p>
還有劇中的航天員機動裝置,其設計橫跨一年,做出了好幾個版本,最后卻只在太空電梯的長鏡頭里,作為背景板短暫地閃現(xiàn)了兩秒。
按照郭帆導演的話,《流浪地球2》所追求的,就是好萊塢《復仇者聯(lián)盟4》那樣,令人應接不暇的信息轟炸。
而細節(jié)的密度越大,我們作為觀眾的真實感自然就越強。
但同樣,這種高飽和的視聽體驗,也無形中提高了觀影的門檻——片子里許多優(yōu)秀的設計,你可能要3刷,甚至5刷才能get到。
這就讓許多人對《流2》的執(zhí)著提出了疑問:如此程度的追求細節(jié)與還原,對于一部以盈利為主商業(yè)片而言,真的有必要嗎?
要解答這個問題,我們需要先來看看,是什么支撐著《流浪地球2》的團隊,完成了這樣一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自《流浪地球1》開始,“電影工業(yè)化”這個詞,就被媒體和影人反復提及。
有些人覺得,所謂的電影工業(yè)化,就是在影片里展現(xiàn)大國重器 、工程機械,就是把特效拉滿,創(chuàng)造盡可能多的視覺奇觀。
但實際上,任何工業(yè)化的本質(zhì),其實都是“標準化和規(guī)范化”。
郭帆導演曾在一篇文章里提及,早在2014年,他就被好萊塢大片《終結(jié)者》的制作流程所震撼:
“電影制作的整個過程都是可以量化拆分的,電影被拆分成一個個項目組,分門別類對接道具、攝影、特效等工種,高效地完成任務?!?/p>
而國內(nèi)的電影拍攝,缺的恰恰就是這樣一套規(guī)范化的,有跡可循的成熟模板。
用郭帆的話說,就是:
“......好萊塢現(xiàn)有800多個工業(yè)標準,每年以50個新標準的速度遞增,而我們現(xiàn)行的關于創(chuàng)作和制作的標準幾乎為零?!?/p>
這一點,在“流浪地球”系列的拍攝中非常明顯:
在拍《流1》的時候,導演想拍一個鏡頭,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呈現(xiàn),一個特效鏡頭足足改了249遍;
那時打開《流1》的特效鏡頭文件夾,所有的文件名都千奇百怪,根本就沒法正常歸檔。
在《流1》大獲成功后,有很多媒體說這部片子開啟了中國電影工業(yè)化的大門,但只有拍攝組自己知道,這種工業(yè)化“都是拿‘人肉’填的”。
而到了拍《流2》時,規(guī)模更大了,問題也更多了。
郭帆導演發(fā)現(xiàn),當拍電影的人員由幾百人上升至幾千人后,連中午如何安排吃飯都成了問題。
在拍的時候,他專門找了20個實習生,就負責記錄片場出現(xiàn)的錯誤,結(jié)果到影片殺青時,那個記錄的紙張摞在一起,居然有半米高。
但也就是在這種毫無先例可參考的前提下,《流浪地球》“被迫”開啟了自己的電影工業(yè)化,甚至為這個行業(yè)制定了一些標準。
像在《流浪地球2》的工作名單里,你能發(fā)現(xiàn)一個叫科學顧問工作制片人的陌生崗位。
而該崗位的工作,就是在電影人和科學家之間建立橋梁,把艱深的科學信息轉(zhuǎn)化成能被理解的視聽語言,讓影片里的一切都更加可信。
于是乎,這邊,片方大半夜兩三點給中科院的大佬打電話,問“兩個科學家在電梯里都聊些啥”;那邊,做力學的大佬以此編了一套關于太空電梯的考題,準備等影片上映后讓他的學生們答答看。
在《流1》里,制造道具基本上都屬于“平地摳餅”,根本就沒有個頭緒,有的道具甚至是靠木雕和拼貼做出來的。
但到了《流2》,像宇航服這樣的裝備就能夠量產(chǎn)了,素材文件也有一套標準化的歸檔流程了。
并且,《流2》的制片人貢格爾表示,這部片子的許多工作人員,其實都是從《獨行月球》團隊里轉(zhuǎn)過來的,有許多現(xiàn)成的生產(chǎn)鏈可以接著用,但在《流1》時,卻沒有這么好的待遇。
所以,如果把《流浪地球2》那些追求真實的細節(jié),看作是工廠里所生產(chǎn)出的一個個零件,那么電影工業(yè)化就是給這些零件的生產(chǎn),設定一個統(tǒng)一標準,讓它們能互相咬合運轉(zhuǎn),并被批量化地創(chuàng)造出來。
而更進一步,當這家名叫“流浪地球2”的“工廠”可以實現(xiàn)量產(chǎn)時,那么它的“生產(chǎn)經(jīng)驗”,也就可以推廣到其他的“車間”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流2》拍攝期間,郭帆與北京電影學院聯(lián)合成立了一個名叫“電影工業(yè)化實驗室”的組織,其目的就是嘗試建立一套中國電影自己的拍攝標準,用自己的經(jīng)驗,讓后來的電影人“不再踩坑”。
從這個視角再來看《流浪地球2》,它不但是一個新高峰,更可能是一個新開始。
在中國的科幻電影史上,《流浪地球2》成了新的巨人,它不但站得筆直,還給后來者“留出了足夠?qū)挼募绨颉薄?/strong>
設計/視覺:壯壯
它不但是一個新高峰,更可能是一個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