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兒涼了,《樂隊的夏天3》也即將接近尾聲。
相信朋友們都對某個樂隊產(chǎn)生了“一定要去看現(xiàn)場”的想法。
今年我最想看布衣,原因無他,只想親眼看看那位64歲仍熱血依舊的搖滾老頭——Funky。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遺珠賽中,布衣完成了他們在《樂夏3》的最后一首歌《好風》。
看著備采間里狀態(tài)放松、談笑風生的老哥幾個,絲毫沒把這次回歸當成比賽。
他們沒唱《三峰》,也沒選《羊肉面》,而是用這首《好風》去紀念funky一位去世的朋友——日本的貝斯手渡邊英樹。
“好風,吹過肩頭?!?/p>
“好人,留在心頭?!?/p>
“好歌,越過山頭?!?/p>
“好酒,灑在胸口?!?/p>
吳寧越的歌聲依舊充斥著西北漢子的粗礪氣息,在小號、揚琴和笛子的包裹下竟然變得抒情無比。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Funky的鼓點也細細流淌著溫柔與傾訴,他完全沉浸在音樂中,像是戈壁灘上、賀蘭山頂那輪皎潔的月亮,憂傷又浪漫。
無論是現(xiàn)場的樂迷,還是場外的我們,似乎都眼角泛淚地追憶那些不再回頭的人生往事,仿佛漫漫人生路和走散的伙伴,都能在這首歌里珍重的和他們道一聲:“江湖再見?!?/p>
歌是好歌,現(xiàn)實不盡人意,布衣最終以倒數(shù)第一名的成績遺憾離場。第二天,布衣樂隊的微博發(fā)了一篇Funky寫來的小作文。
對于Funky這樣的樂手來說,音樂是表達自己的人生“怎么活怎么死”。見過太多倒在夢想實現(xiàn)之前的樂手,也見過太多為名利折腰的朋友,F(xiàn)unky對我們說:
“如果大家有一天看我打鼓覺得打的很不好的話,不用客氣大聲的罵我:Funky桑你驕傲了!!你的心已經(jīng)不在那了!”
簡單的中文,帶著有點中二的口吻,卻比誓言和口號更打動人。
Funky的鼓技根本不需要再過多夸贊,他的鼓就像為樂隊托底的保險,只要舞臺上有他坐鎮(zhèn),前面的樂手心都踏實了,就像吳寧越說的:“Funky他玩兒的是音樂,不是明星?!?/p>
當時錄制《好風》這首歌時,F(xiàn)unky找到自己的朋友五十嵐一生來錄小號的solo,只說了一句:“隨著你的感覺自由的吹”。
沒想到這一吹,吹出了奇跡般的溫柔,也吹出了Funky在日本爵士界因為名氣大而遭受偏見,步履維艱的30年。即便如此,搖滾樂依舊是Funky心中那把不滅的野火,將他的人生一路吹至中國。
打了50年的鼓,F(xiàn)unky履歷驚人。
在來中國之前,F(xiàn)unky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日本家喻戶曉的暴風樂隊的鼓手,這個樂隊究竟紅到什么程度呢?
這么說吧,最紅的時候,一個星期能有四天出現(xiàn)在電視上。
1992年Beyond去日本發(fā)展,簽的正是暴風樂隊所在的公司。
甚至,日本的小學課本都收錄了暴風樂隊的歌曲,可以說一代人都是聽著Funky的歌長大的。
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并沒有給Funky帶來幸福感,每天的電視節(jié)目采訪、錄制等各種通告占據(jù)了他的大多數(shù)日常生活,廣告商根本不在意他的音樂,只在意他能帶來的商業(yè)價值。
對Funky來說,這很不搖滾!他更懷念那個即便沒錢,也能每天和音樂打交道的日子。
在中國的一夜,也許改變了Funky的一生。那晚一個像小混混一樣的年輕人帶著Funky去一家西餐廳看搖滾樂演出,據(jù)說當時Funky以為遇到壞人,視死如歸的赴了約,還差點聯(lián)系大使館過來保他。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就是在這家小小的餐廳里,他看到了當年尚處在地下時期的黑豹,聽到了那首《Don’t break my heart》,而那個領他過來的小混混,就是張楚。
Funky干脆留在了中國,他骨子里有著日本人在工作上的自謙、謹慎和認真,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F(xiàn)unky都傾囊相授。他并沒有把日本的音樂帶來中國,反而為早期的中國搖滾樂帶來了很多先進的技術和理念,與其說他是中國搖滾樂的見證者,不如說是拯救者。
Funky和吳寧越的相遇就十分好笑了。聽到一個地下樂隊有經(jīng)紀人、排練棚,竟然還有吉普車的時候,F(xiàn)unky式的嫌棄一覽無余。
網(wǎng)友奔現(xiàn),然而現(xiàn)實情況是:吉普車是即將報廢的,排練棚是小破房間改的。按理說是個人都該掉頭跑路了,而Funky卻振臂高呼:“這就是我夢想搞搖滾的地方!”
十幾年前,有正經(jīng)工作的人尚不富裕,更別提搞搖滾這種“不務正業(yè)”的了。窮困潦倒的樂手們蝸居在大城市的角落,僅有的錢都用來養(yǎng)樂器、付房租,常常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年輕的布衣也不例外。
Funky深諳這些大小伙子的生活難處,他自掏腰包,天天請客吃飯,生活音樂兩把抓。與其說Funky是來負責布衣的歌曲錄制,不如說他一手攬括了布衣的生活。
你看,在布衣好聽又有名的歌曲中,我們總能在編曲或作曲上看到Funky的身影。
如果沒有Funky,也許我們聽不到布衣的音樂,F(xiàn)unky的出現(xiàn)拯救了布衣,在音樂上,也在生活上。
時間回到現(xiàn)在,當年吃不起飯的布衣已經(jīng)成了搖滾老炮兒,人稱“土搖天花板”。
他們搬離了那個破舊擁擠的小院,回到了曠闊的戈壁灘上。
Funky也已經(jīng)在中國生活了三十年,從搖滾中年人成了搖滾老頭,還朝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向發(fā)展成了“精神寧夏人”。
翻看Funky的b站賬號,發(fā)現(xiàn)這位令人尊敬且崇拜的老樂手除了打鼓做音樂之外最愛干的就是:
吃羊肉!喝啤酒!學劃拳!
盡管Funky已經(jīng)在中國生活了三十年,但他還是像個頑童一般,似乎依舊對所有事情都保持著新鮮感和好奇心。
有時候他是體驗越南到昆明的高鐵的地圖探索者;有時候他是獨自一人冒著可能被打死的風險從中國跨過鴨綠江的大冒險家;可能更大多數(shù)時候,他是你家樓下那個每天騎共享電動車去上班的大爺。
我想Funky的愛不僅僅是中國搖滾,更是對中國本身,已經(jīng)完全融入中國生活的他,不僅接地氣,還當起了名副其實的“搖滾白求恩”——Funky一直在教一位視障青年打鼓。
Funky的善意幾十年來如一,他不在乎幫助的是有名的歌手,還是地下小樂隊,更或者是想學打鼓的殘障人士,他最在意的大概是如何設身處地的向他人伸出援手。
愛吃肉愛喝酒愛冒險,又愛幫助別人,熟悉的中二感撲面而來,這不就是熱血漫畫的主角嗎!事實上,還真有一部以Funky為原型而創(chuàng)作的漫畫——《北京的夏》。
1990年的夏天,漫畫的主角——名叫“徹”的日本人氣鼓手,集合一群生活在北京胡同的搖滾青年,鑄造了一場中國搖滾的伍德斯托克。
徹的原型正是Funky,他的鼓聲跨越了時間和空間,鏈接了過去和現(xiàn)在,像一顆有力的子彈,每一聲都擁有擊中人心的力量,他是中國搖滾真正的見證者和參與者。
翻遍Funky所有的訪談,他從未因為自己技術多牛,曾經(jīng)的樂隊多成功而傲慢無禮過,當大家說是他拯救了中國搖滾時,他卻笑笑:“是中國搖滾拯救了我?!蔽覀兌贾?,這其實是一個相互救贖的故事。
Funky就是這樣一個干干凈凈又純粹的人,我們無需去追問介懷他的年齡,他的皺紋里藏著上世紀的現(xiàn)實,眼睛里卻是從未熄滅的熱愛。
老頭這個名詞對于Funky來說,說不定會讓他的人生更加搖滾。
《樂夏》中Funky被問到有什么話想對樂迷們說,他操著帶有口音的普通話說:“走自己相信的路,不要改變?!边@句說來簡單的人生信條,F(xiàn)unky用了一輩子去踐行。
Funky對中國搖滾的愛,貫穿了他的大半生,甚至可以銘刻在墓碑上。當年他對欒樹說,如果我死了,在我的墓碑上寫一句話:
“最愛中國搖滾。”
關鍵詞: